歲月是一個“神偷”,悄無聲息地就偷走了我們的時光。仿佛昨日,我還徜徉在百花叢中,今朝回眸,卻已站在了秋的句點,冬的起點。望著那些絢爛如夏花的記憶,在記憶中緩緩化為一縷青煙,被沾染著寒意的風吹散,一抹淡淡的憂傷與不舍浮上心頭。立冬,在復雜的情緒中莊嚴地到來了。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說:“冬,終也,萬物收藏也。”立冬,萬物開始褪去繁華,進入修身養性階段,草木凋零,蟄蟲不語,而人的情感在這時卻是外放的。立冬,不僅僅是一個時間的節點,它更像是一位技藝高超的畫家,以大地為紙,季節為筆,自然為墨,揮毫潑灑,細膩勾畫,緩緩地在大地遼闊的卷軸上盡情作畫,畫出寒意四起時人間煙火的珍貴。在我的家鄉,立冬是一個重要的節氣,為“四時八節”之一,這一天總要吃一頓熱乎乎的餃子。
這頓餃子從調餡料、搟餃子皮到包餃子都是母親親手而為。先是和面、發面、揉面、搟餃子皮。母親的手,雖然粗糙,卻依然靈巧,粘手的面團在她的手中如聽話的孩子,幾番揉捏就變得柔軟而富有彈性了。餡料是精心準備的,芹菜大肉、韭菜雞蛋、白菜豆腐。母親將它們細細剁碎,專注、細致,仿佛是在雕琢,每一個動作都傾注著對我們的深情厚愛。餡料拌好了,母親那根被歲月打磨出一層細膩光芒的搟面杖就出場了。
她坐在桌前,將面團切成一塊塊劑子,再將劑子揉搓成圓柱狀,繼而切成一塊塊大小差不多的小劑子,這時再用搟面杖搟皮子。搟面杖碾過劑子,一張張如同圓規畫出的餃子皮不斷出現,疊成厚厚一摞。母親搟著餃子皮,我們在一邊包,她搟完了餃子皮,也會加入包餃子的隊伍。小時候,母親就教會了我包餃子,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依然包不出如她那樣秀氣的餃子。
母親包的餃子,褶皺好看,餃子的大小適中,餡料在餃子皮里撐出的弧度也恰到好處。餃子一個個在我們手中成形,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篦子上。排排躺著的餃子,宛如冬日里的一串串溫暖燈火,把一個普通家庭的幸福照亮。餃子快要包好時,母親就忙著燒水去了,將軟草點燃,放柴火進灶膛,火勢熊熊,一鍋水很快沸騰起來。一篦子放進去,冷水三激,餃子三次浮起,香味就在廚房里彌漫開了。白瑩瑩的胖餃子盛進粗瓷大碗中,一家人圍坐一桌,淡淡的熱氣繚繞在桌面,那是幸福的味道,家的味道,是母親的味道,溫暖而熟悉,足以驅散所有的寒冷與疲憊。
人間有暖,歲月不寒。冬天雖然到了,溫度卻不會隨之消散,在寒意的映襯下反而會愈發珍貴,愈發溫暖。立冬,讓我們帶著一顆溫暖的心,去擁抱身邊的人,去擁抱大雪,擁抱寒風。相信每一個寒冷的日子里,都有溫暖在懷。(李海燕)
責任編輯: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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