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璉
1977年,胡璉在臺灣病逝。1979年,原華東野戰軍副司令粟裕視察南京軍區、福州軍區時與老三野將士座談,提及胡璉無不惋惜地說:“悍將謀才,古寧頭之恨難消啊……”
粟裕所言的古寧頭,指金門一戰,胡璉指揮重建的國民黨18軍在金門島反登陸作戰中三野82、84、85師共9000余人,除被生俘7000多人外,無一生還。粟裕、葉飛怎能忘懷呢?此前,華野第十兵團司令葉飛曾說:“金門就是這盤子里的一塊肉,想什么時候夾,就什么時候夾,跑不了。”金門敗績后受到處分的葉飛說,那是一次慘痛的不可原諒的失敗,血的教訓必須永遠牢記!葉飛去世后葬于廈門,胡璉葬于金門,兩個宿敵,隔海相望,令人感慨!
胡璉,原名從祿,又名俊儒,字伯玉,1907年生于陜西渭南市華縣會同坊北會村一個貧寒的農家,12歲進華縣高等小學讀書。1925年小學畢業后,投國民二軍馮子明旅當文書,同年考取了北大,因家貧上不起學,18歲入黃埔軍校四期班,與林彪、劉志丹、謝晉元、張靈甫為同期。他曾與張靈甫一起,被西安高家選婿,因長相不及張而落選。
地處陜西華縣的渭南市,自古就出過唐代名將郭子儀,中共軍界、政界人物則有李達、潘自力、高克林、范明、張宗遜等。胡璉在國民黨18軍從少尉排長干起,歷經北伐、中原會戰、抗日戰爭,因戰功顯赫而躍升至18軍中將軍長,37歲便名列國民黨一流將領之列。
蔣介石說:陜人是龍不是蟲。胡璉有張靈甫之悍,而無其驕,有黃百韜之忠而其謀實過之。胡璉麾下18軍,是國民黨“五大王牌”中的老牌勁旅,成名于軍閥混戰,建功于抗日戰爭,兵敗于淮海戰役。“土木系”陳誠軍事集團別稱中的“土”字即代表著18軍骨干部隊11師,“木”則代表18軍。其骨干皆為黃埔軍校畢業生,每戰都能沖鋒在前,不懼生死。1943年長江石牌要塞保衛戰,18軍11師師長胡璉,與父、妻、兒寫下五封訣別信,然后沐浴更衣,祭拜祖先在天之靈。胡璉深知,對日寇作戰除非有必死決心,否則斷無取勝的可能,全師孤軍奮戰六晝夜。
1948年12月15日,淮海戰役最后的時刻,黃維、胡璉、吳紹周分坐三輛坦克逃跑。黃維擔心三輛坦克在一起目標太大,指令駕駛員拐入小路,結果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處,因坦克有了故障,黃維被擒。吳紹周后來也做了解放軍的俘虜。胡璉乘坦克時,雖被手榴彈炸傷,但他坐的坦克開足馬力一直沿著大路行駛,迎面遇到了潮水般的解放軍,還以為是繳獲的戰車,就這樣,胡璉從淮海戰場百萬軍中沖出重圍,只身逃脫,竟成奇跡。后來在醫院從后背取出了大小彈片32粒,有幾粒與心、肺僅一紙之隔。據說多年后胡璉死時,捧著32粒彈片嘆道:“土木不及一粟”。“粟”就是指華野首長粟裕。
胡璉平日生活儉樸,1943年當上了師長,早餐還窮得吃不起雞蛋,讓家人給他匯錢。金門古寧頭之戰,據說戰事臨近結束,12兵團18軍全體將士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勝利,激動得熱淚流淌。金門八年,胡璉與戰士一起抬石頭筑路,深挖洞、廣積糧、多貯彈,每日開山鑿洞,構筑成了完整的環島防御坑道體系。主政金門時,他讓島上人種高粱,士兵用大米換高粱,改變了金門島上的生態。他主張軍車可以拉老人、小孩,以解貧民路途之苦。島上新人結婚時,他讓出自己的座車當禮車,開千古一例。他對士兵說:“我們現在是軍人,以前是老百姓,退伍之后還是老百姓。我們為什么不愛民呢?”對此,蔣介石感嘆說:“無胡璉則無金門,無金門則無臺灣。”這應算是對胡璉最高的評價了。
胡璉不但是一員猛將福將,而且命大命硬。萬炮轟金門時,三位國軍中將當場被炸死。胡璉聽見炮彈就鉆入防空洞,毫發未損。
1972年12月,胡璉被授予陸軍一級上將軍銜。從長江三峽石牌關大戰到金門島古寧頭之役,作為軍人的胡璉兩次參與戰事,雖然對手不同,卻改寫了中華民族的命運。晚年的胡璉心態恬淡,這個操著陜西話的人,以他68歲的高齡,進入臺灣大學歷史研究所學習。他選讀宋史和現代史,每周上課兩次,從沒有缺過課,后來著有《古寧頭作戰經過》《泛述古寧頭之戰》《金門憶舊》《越南見聞》等書。
1977年6月22日,70歲的胡璉因心臟病在臺北去世,海葬金門。這位來自八百里秦川秦人的后代,結束了他傳奇的一生。那一天,金門民眾沿途擺設香案路祭,胡璉長眠于金門。如今,從藍天碧水下仿佛傳來了他在抗日戰爭烽火連天的年月里寫下的一首詩:“山河破碎風拋絮,身世飄搖雨打萍,國危愈覺江山美,世亂從知骨肉親。”□何志銘
責任編輯: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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